128.玩出事了
这篇帖子的作者同样是个散人玩家，叫空调乘太凉。
大概是因为其id的原因，他和阿帕典明茶一样在散人玩家里颇有人缘，是论坛里时常被拿来调侃的脸熟党，经常被人艾特然后大喊“快用你无敌的白金之星想想办法啊”。
但这次很显然，他也是事件的受害者，现在因为对拉沃修德兰声望敌对，从一天路程外的教会驿站复活，满肚子憋屈。
这一点从帖子内容也能看出，他的感情相当激情澎湃，言语间充满了一个路人玩家对月光荡漾的血泪控诉。
他说一万多人在这厮的带领下走进了魔物的圈套中，在一处极其狭小的地域攻击地面上的某处，结果激活了一只名称为“？？？”、等级同样不可考证的怪物，然后被秒了，只剩下几百幸存者。
这是事实部分，紧接着是最可怕的——
“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一次所谓的“远征”不就这样夭折了么？
“三万多玩家，一开始探路折了三分之一，五分之一下线避难，剩下的有生力量比一半还要少。
“随后「曼荼罗」开始推进，组织散人玩家，陆陆续续将剩下的力量收拢——这无疑是最好的局势了，稳扎稳打向前推进，假以时日势必能打进拉沃修德兰。
“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忽然爆发出月光荡漾的指控，接着「曼荼罗」名声扫地，须弥山千夫所指，再加上魔物袭击，主力全军覆没，剩下的人自然而然归月光荡漾指挥。
“然后，他把剩下这些人全送给了魔物，让他们被一锅端了。
“还有比这更效率的‘自毁长城方式’吗？
“回到一开始，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是抵达拉沃修德兰，代表教会的意志，清剿魔物，粉碎这个叫“白银之脚”的违法组织，又或是捞一笔好处。
“不管怎么说，在阵营立场上我们与埃尔弗海姆那群玩家是站在对立面上的。削弱我们自身，就是对他们极端利好的情况。
“可现在呢？
“我们浩浩荡荡地来，灰溜溜地走，一万多人不到五秒就被扫干净了！这是什么概念？就算是一万头猪怕是都能从山坳里跑出来吧！？
“如果不是月光荡漾这个‘大阴阳师’带了一手好节奏，将所有人带进了沟里——舆论如此，行动更是如此，我们现在岂不是正在稳步前进？
“从结果来看，此举对谁最有利？这还用想吗？不就是「富炎结」和「鬼篁」，以及那什么白银之脚和拉沃修德兰吗？
“月光荡漾是不是二五仔，这还需要怀疑吗？我说他‘一言退七军’有错吗？他要是穿越回战国时代，郭开算个屁啊！”
一连串问题拍在围观者的脸上，犹如一记又一记的巴掌，全给他们扇清醒了。
这时候，「曼荼罗」的人才仿佛复燃的余烬，一个个顺应大势发帖控诉月光荡漾的带头污蔑。公会里不少盾系职业都发出了自己的第一视角录像，来展示根本不存在什么“不在掉落列表的「魔偶之心」”，证明自己的清白。
证据也就这时候有用，当所谓民意只有一个声音、宛如洪水冲刷时，反对者就像溺水者，无端挣扎只会让自己更快丧失力气，只有忍着，等待浪头小了，风平了，方才有机会逆流而上。
这时候怀疑他们“剪辑视频”的人反而就成了溺水者，质疑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事到如今，玩家们也被迫冷静下来思考空调乘太凉说得是真是假。
在习惯了阴谋论之后，似乎可以用一个相当合理的解释来串联这一切——
「鬼篁」里不乏三次元挥金如土的氪佬，倘若要化解这么一场人多欺负人少的危机，一种最简单的做法无疑是给这位三次元自媒体编辑打钱，让他做二五仔，从内部瓦解这边的玩家群体……
这虽然离奇，但很有可能！
此言论一经扔出就被认为最接近事情真相，否则说什么也无法解释月光荡漾这离谱的行为——为什么要去无端抹黑一个和他无仇无怨的大公会？他贩剑吗？
人在获得了一种想法后，总会用尽一切办法来佐证它，现在便是如此。
大家越想越觉得对头，于是瞬息之间，月光荡漾就从一个“斗士”被打成了屈服于金钱的二五仔。
尽管他这一系列手段称得上精妙，可在当事人看来实在是下作！
与此同时，「曼荼罗」的玩家也扔下了手里的活，目不转睛地盯着论坛，只等月光荡漾以上线就开炮，让他也感受一下被舆论肆意倾轧却无处申辩的无力感！
但这个人却迟迟不上线。
……
……
蜃海式郊区某高档公寓。
夜已深，月光荡漾坐在电脑前，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的身后就是床，床的旁边是一台游戏舱，舱门打开，里面的软垫上依稀可以看到汗印勾画的人形轮廓。
那是月光荡漾被夏亚搞死那次落得汗，他整个人离开游戏舱时就像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之后垫子无论再怎么洗也都洗不干净了。
他这个人虽然不信鬼神，但看到网上一些传言后也越来越怕——据说那是他的三魂七魄被从体内惊出了几缕，落在了垫子上，再也收不回来。
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的灯光还在闪烁。他的手边是一枚烟灰缸，只短短半个小时过去，烟灰缸里就填了不少烟头。
月光荡漾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翘着，表情狂热，眼神里滔天的恨意仿佛灯泡般闪亮。
那篇帖子他看了，他也很清楚自己是被人算计了，这次真是栽了个大跟头。
但他不会去辩解，因为他知道那没用。
他更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他要搞死那个叫做夏亚的，让他公开承认这一切是他自己的阴谋，然后跪在地上恳求自己原谅他。
所以他没有上线。
他几乎可以脑补好友列表里铺天盖地的谩骂声讨，以及复活点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尸盛况，他交得那些朋友都是些什么货色他再清楚不过了，只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现在恐怕闹得最凶的就是他们。
与其上线扮成可怜虫摇尾乞怜，倒不如将那家伙挖个底朝天。
他不需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他只需要证明另一个人是脏的，然后说是这个人在诬陷自己，那么他自然就是清白。
不会有人再关注他抹黑「曼荼罗」这件事，他甚至还会被人同情。
这看似毫无逻辑，可实际上就是如此。
所以月光荡漾现在疯了似的在搜索有关夏亚的一切。
对于夏亚这个人，他可比对“夏格艾迪剑”的印象要更加深刻，那个疑似提前拿到数据的家伙在新手村就让他将其深深烙在了脑子里，要说氪佬肝帝还是正常玩家，那他干脆就等于是开挂的！这是一个网游，没有人会容忍一个作弊的人，只要找到了证据，哪怕一丝，他都能锤死对方！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月光荡漾有许多朋友，明里暗里，阳光下、背光处，什么人都有。所以他的情报来源十分广。
虽说阶级所限，不至于得到一些极端机密的情报，但以此为核心，周边的零碎信息还是能获得一圈。平时往往都是以这些信息展开分析，不断缩圈，最后基本勾勒出所谓“机密”的大致样子，接下来展开联想就好。
这就是他吃饭的本事。
现在他手头唯一的信息就是“夏亚”这个id，以及对方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年纪。
靠这些情报找一个人的黑材料，而且还是游戏相关的黑材料无疑像大海捞针一样，但月光荡漾一咬牙把手头的积蓄砸进去了一半，直接动用各种力量开始检索！
他就这么抽着烟，耐心等待着，同时过滤掉答复中的无用信息。
……
天快亮时，他已经抽完了第二包烟，面部狰狞如恶鬼。
此间他过滤掉了上百条真金白银买来的信息，可那些无一例外都与“夏亚”无关。
就在他快要泄气时，忽然，一则不起眼的记录弹了出来。
这是某款搜索引擎垃圾箱里的内容，内容有一连串，从时间排布大概如下：
“想去幻工坊该学什么专业？”
“幻工坊还招人吗？”
“幻工坊的地址在哪儿？”
“潜入游戏公司违法吗？”
“有什么规避摄像头的方法吗？”
“蜃海市哪里能买到网骗面具？”
提问人无一例外是一个叫「夏亚是天オ」的用户。
因为该搜索引擎的某次大规模删档行为，大部分用户记录被删除，只有这么几条最新的记录幸免于难，但也被人为删除了，时间恰好在幻工坊内测开始前不久……
也就是说，这个「夏亚是天オ」在搜索了这一系列问题后就消失了！？一直消失到今天！？
结合《幻界》长达一年的内测来看，这极有可能就是夏亚本人！
无人封闭内测？
你他妈哄鬼呢！
月光荡漾顿时不困了！
他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立刻展开对幻工坊的调查！
这事儿他虽然搞不定，但他有别的办法！
打开号码簿！找人！打钱！
过了几分钟，电话响起。
“喂，什么事？这次给的可不少。”
“给我查查幻工坊，去年2月份时他们有没有招募游戏内测的志愿者，同时有没有找过网络数据安全方面的人删除用户数据，或者公关上的。如果这两者都找不到，帮我找找这家公司的黑历史。”
“这可不是什么好活儿，这家公司贼难查……”
“你说你马呢，好查我会打给你那么多钱？”
“那我找找其他朋友。”
“钱不够我还可以加！你尽量找靠谱的！”
对面沉默了下，然后嗯了声。
放下手机，月光荡漾如释重负。
电话那头的人是个娱记，动辄上百万的八卦信息都是他扒出来然后转手卖掉的。当然，安全起见，他的卖价没那么高，都是背后运作的自媒体把价格抄了上去，然后找那些流量艺人收“安全费”。
月光荡漾的理想就是在游戏圈子做大了后成为这样的地头蛇，靠收“安全费”为生，现在还只是原始的积累阶段。
他靠在椅子上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不小心睡了过去，直到忽然被电话铃声吵醒。
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月光荡漾？”对方问。
“嗯。”他立刻坐直了身体：“你是掘爷的朋友？”
“算是吧。”对方的声音大概是做了处理，听不出年纪。“你要查幻工坊是吧？”
“对。”
“这家公司太神秘，不太好查……”
“那你废什么几把话，查不了打什么电话？”
“查公司做不到，查个人可以，如果你能精确到姓名……”
月光荡漾微微皱眉：“可我只知道玩家id，连人名都不知道。”
“你说吧，我尽量试试。”
“那条搜索信息的用户名叫「夏亚是天オ」，玩家名叫‘夏亚’，我查到一年前他申请参加《幻界》的内测，不知道后来有没有成功，你只要查到他和这家公司有关系就好。”
“这样啊……”
那边似乎有些意动。
“这个不难，我可以想想办法……不过你得付三成定金。”
“掘爷没给你钱？”
“我的收费和别人不太一样……你一定也玩《幻界》，我是在那里边儿收费，顺便洗个钱，您懂我意思吧？”
“懂，我当然懂。”月光荡漾不耐烦道：“可我现在八成被守了复活点，没法给你。”
“是仪祭河滩东边四百多里的先辉哨站吧？不瞒您说，我看了那两篇帖子。”
“那你还问个几把？”月光荡漾怒道。
“哈哈……是那儿就没问题，您只管上一下，我想办法把您弄出来，这个不收费。”
月光荡漾听得直皱眉：“唉我说，你他妈不会来搞我的吧？”
“怎么会呢？是您绕了这么一大圈找到了我，又不是我主动找的您……”
“说得也是。”
月光荡漾不再犹豫。
“你加我是吧？”
“是的。”
“好。”
他掐灭了烟头，起身走向游戏舱。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这个造型有些像棺材。
“妈的，真是晦气。”
看着垫子上的人形落汗，他骂骂咧咧地躺了上去。
“这次一定搞死你。”他愤愤道。
然后，
闭眼，放松，接入……
熟悉的登录音乐响起，月光荡漾顺利接入。
但这次接入时间似乎有些长，画面也没有由黑转白，反而停在了这一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被无限拉长一般，月光荡漾心里忽然莫名忐忑，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试图从游戏仓里坐起，摘掉头上的接入器，可是神经接入后，身体已然不受控制，他只能在这可怕的黑暗中拼命呐喊呼救……
直到陷入永远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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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一万多人在这厮的带领下走进了魔物的圈套中，在一处极其狭小的地域攻击地面上的某处，结果激活了一只名称为“？？？”、等级同样不可考证的怪物，然后被秒了，只剩下几百幸存者。
这是事实部分，紧接着是最可怕的——
“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一次所谓的“远征”不就这样夭折了么？
“三万多玩家，一开始探路折了三分之一，五分之一下线避难，剩下的有生力量比一半还要少。
“随后「曼荼罗」开始推进，组织散人玩家，陆陆续续将剩下的力量收拢——这无疑是最好的局势了，稳扎稳打向前推进，假以时日势必能打进拉沃修德兰。
“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忽然爆发出月光荡漾的指控，接着「曼荼罗」名声扫地，须弥山千夫所指，再加上魔物袭击，主力全军覆没，剩下的人自然而然归月光荡漾指挥。
“然后，他把剩下这些人全送给了魔物，让他们被一锅端了。
“还有比这更效率的‘自毁长城方式’吗？
“回到一开始，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是抵达拉沃修德兰，代表教会的意志，清剿魔物，粉碎这个叫“白银之脚”的违法组织，又或是捞一笔好处。
“不管怎么说，在阵营立场上我们与埃尔弗海姆那群玩家是站在对立面上的。削弱我们自身，就是对他们极端利好的情况。
“可现在呢？
“我们浩浩荡荡地来，灰溜溜地走，一万多人不到五秒就被扫干净了！这是什么概念？就算是一万头猪怕是都能从山坳里跑出来吧！？
“如果不是月光荡漾这个‘大阴阳师’带了一手好节奏，将所有人带进了沟里——舆论如此，行动更是如此，我们现在岂不是正在稳步前进？
“从结果来看，此举对谁最有利？这还用想吗？不就是「富炎结」和「鬼篁」，以及那什么白银之脚和拉沃修德兰吗？
“月光荡漾是不是二五仔，这还需要怀疑吗？我说他‘一言退七军’有错吗？他要是穿越回战国时代，郭开算个屁啊！”
一连串问题拍在围观者的脸上，犹如一记又一记的巴掌，全给他们扇清醒了。
这时候，「曼荼罗」的人才仿佛复燃的余烬，一个个顺应大势发帖控诉月光荡漾的带头污蔑。公会里不少盾系职业都发出了自己的第一视角录像，来展示根本不存在什么“不在掉落列表的「魔偶之心」”，证明自己的清白。
证据也就这时候有用，当所谓民意只有一个声音、宛如洪水冲刷时，反对者就像溺水者，无端挣扎只会让自己更快丧失力气，只有忍着，等待浪头小了，风平了，方才有机会逆流而上。
这时候怀疑他们“剪辑视频”的人反而就成了溺水者，质疑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事到如今，玩家们也被迫冷静下来思考空调乘太凉说得是真是假。
在习惯了阴谋论之后，似乎可以用一个相当合理的解释来串联这一切——
「鬼篁」里不乏三次元挥金如土的氪佬，倘若要化解这么一场人多欺负人少的危机，一种最简单的做法无疑是给这位三次元自媒体编辑打钱，让他做二五仔，从内部瓦解这边的玩家群体……
这虽然离奇，但很有可能！
此言论一经扔出就被认为最接近事情真相，否则说什么也无法解释月光荡漾这离谱的行为——为什么要去无端抹黑一个和他无仇无怨的大公会？他贩剑吗？
人在获得了一种想法后，总会用尽一切办法来佐证它，现在便是如此。
大家越想越觉得对头，于是瞬息之间，月光荡漾就从一个“斗士”被打成了屈服于金钱的二五仔。
尽管他这一系列手段称得上精妙，可在当事人看来实在是下作！
与此同时，「曼荼罗」的玩家也扔下了手里的活，目不转睛地盯着论坛，只等月光荡漾以上线就开炮，让他也感受一下被舆论肆意倾轧却无处申辩的无力感！
但这个人却迟迟不上线。
……
……
蜃海式郊区某高档公寓。
夜已深，月光荡漾坐在电脑前，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的身后就是床，床的旁边是一台游戏舱，舱门打开，里面的软垫上依稀可以看到汗印勾画的人形轮廓。
那是月光荡漾被夏亚搞死那次落得汗，他整个人离开游戏舱时就像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之后垫子无论再怎么洗也都洗不干净了。
他这个人虽然不信鬼神，但看到网上一些传言后也越来越怕——据说那是他的三魂七魄被从体内惊出了几缕，落在了垫子上，再也收不回来。
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的灯光还在闪烁。他的手边是一枚烟灰缸，只短短半个小时过去，烟灰缸里就填了不少烟头。
月光荡漾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翘着，表情狂热，眼神里滔天的恨意仿佛灯泡般闪亮。
那篇帖子他看了，他也很清楚自己是被人算计了，这次真是栽了个大跟头。
但他不会去辩解，因为他知道那没用。
他更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他要搞死那个叫做夏亚的，让他公开承认这一切是他自己的阴谋，然后跪在地上恳求自己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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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可以脑补好友列表里铺天盖地的谩骂声讨，以及复活点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尸盛况，他交得那些朋友都是些什么货色他再清楚不过了，只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现在恐怕闹得最凶的就是他们。
与其上线扮成可怜虫摇尾乞怜，倒不如将那家伙挖个底朝天。
他不需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他只需要证明另一个人是脏的，然后说是这个人在诬陷自己，那么他自然就是清白。
不会有人再关注他抹黑「曼荼罗」这件事，他甚至还会被人同情。
这看似毫无逻辑，可实际上就是如此。
所以月光荡漾现在疯了似的在搜索有关夏亚的一切。
对于夏亚这个人，他可比对“夏格艾迪剑”的印象要更加深刻，那个疑似提前拿到数据的家伙在新手村就让他将其深深烙在了脑子里，要说氪佬肝帝还是正常玩家，那他干脆就等于是开挂的！这是一个网游，没有人会容忍一个作弊的人，只要找到了证据，哪怕一丝，他都能锤死对方！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月光荡漾有许多朋友，明里暗里，阳光下、背光处，什么人都有。所以他的情报来源十分广。
虽说阶级所限，不至于得到一些极端机密的情报，但以此为核心，周边的零碎信息还是能获得一圈。平时往往都是以这些信息展开分析，不断缩圈，最后基本勾勒出所谓“机密”的大致样子，接下来展开联想就好。
这就是他吃饭的本事。
现在他手头唯一的信息就是“夏亚”这个id，以及对方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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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时，他已经抽完了第二包烟，面部狰狞如恶鬼。
此间他过滤掉了上百条真金白银买来的信息，可那些无一例外都与“夏亚”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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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幻工坊该学什么专业？”
“幻工坊还招人吗？”
“幻工坊的地址在哪儿？”
“潜入游戏公司违法吗？”
“有什么规避摄像头的方法吗？”
“蜃海市哪里能买到网骗面具？”
提问人无一例外是一个叫「夏亚是天オ」的用户。
因为该搜索引擎的某次大规模删档行为，大部分用户记录被删除，只有这么几条最新的记录幸免于难，但也被人为删除了，时间恰好在幻工坊内测开始前不久……
也就是说，这个「夏亚是天オ」在搜索了这一系列问题后就消失了！？一直消失到今天！？
结合《幻界》长达一年的内测来看，这极有可能就是夏亚本人！
无人封闭内测？
你他妈哄鬼呢！
月光荡漾顿时不困了！
他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立刻展开对幻工坊的调查！
这事儿他虽然搞不定，但他有别的办法！
打开号码簿！找人！打钱！
过了几分钟，电话响起。
“喂，什么事？这次给的可不少。”
“给我查查幻工坊，去年2月份时他们有没有招募游戏内测的志愿者，同时有没有找过网络数据安全方面的人删除用户数据，或者公关上的。如果这两者都找不到，帮我找找这家公司的黑历史。”
“这可不是什么好活儿，这家公司贼难查……”
“你说你马呢，好查我会打给你那么多钱？”
“那我找找其他朋友。”
“钱不够我还可以加！你尽量找靠谱的！”
对面沉默了下，然后嗯了声。
放下手机，月光荡漾如释重负。
电话那头的人是个娱记，动辄上百万的八卦信息都是他扒出来然后转手卖掉的。当然，安全起见，他的卖价没那么高，都是背后运作的自媒体把价格抄了上去，然后找那些流量艺人收“安全费”。
月光荡漾的理想就是在游戏圈子做大了后成为这样的地头蛇，靠收“安全费”为生，现在还只是原始的积累阶段。
他靠在椅子上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不小心睡了过去，直到忽然被电话铃声吵醒。
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月光荡漾？”对方问。
“嗯。”他立刻坐直了身体：“你是掘爷的朋友？”
“算是吧。”对方的声音大概是做了处理，听不出年纪。“你要查幻工坊是吧？”
“对。”
“这家公司太神秘，不太好查……”
“那你废什么几把话，查不了打什么电话？”
“查公司做不到，查个人可以，如果你能精确到姓名……”
月光荡漾微微皱眉：“可我只知道玩家id，连人名都不知道。”
“你说吧，我尽量试试。”
“那条搜索信息的用户名叫「夏亚是天オ」，玩家名叫‘夏亚’，我查到一年前他申请参加《幻界》的内测，不知道后来有没有成功，你只要查到他和这家公司有关系就好。”
“这样啊……”
那边似乎有些意动。
“这个不难，我可以想想办法……不过你得付三成定金。”
“掘爷没给你钱？”
“我的收费和别人不太一样……你一定也玩《幻界》，我是在那里边儿收费，顺便洗个钱，您懂我意思吧？”
“懂，我当然懂。”月光荡漾不耐烦道：“可我现在八成被守了复活点，没法给你。”
“是仪祭河滩东边四百多里的先辉哨站吧？不瞒您说，我看了那两篇帖子。”
“那你还问个几把？”月光荡漾怒道。
“哈哈……是那儿就没问题，您只管上一下，我想办法把您弄出来，这个不收费。”
月光荡漾听得直皱眉：“唉我说，你他妈不会来搞我的吧？”
“怎么会呢？是您绕了这么一大圈找到了我，又不是我主动找的您……”
“说得也是。”
月光荡漾不再犹豫。
“你加我是吧？”
“是的。”
“好。”
他掐灭了烟头，起身走向游戏舱。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这个造型有些像棺材。
“妈的，真是晦气。”
看着垫子上的人形落汗，他骂骂咧咧地躺了上去。
“这次一定搞死你。”他愤愤道。
然后，
闭眼，放松，接入……
熟悉的登录音乐响起，月光荡漾顺利接入。
但这次接入时间似乎有些长，画面也没有由黑转白，反而停在了这一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被无限拉长一般，月光荡漾心里忽然莫名忐忑，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试图从游戏仓里坐起，摘掉头上的接入器，可是神经接入后，身体已然不受控制，他只能在这可怕的黑暗中拼命呐喊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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